东隅有桑

【原创】晨祷（城市拟人/以色列 耶路撒冷）

晨祷

If I forget thee, O Jerusalem, let my right hand forget her cunning.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If I do not remember thee, let my tongue cleave to the roof of my mouth; if I prefer not Jerusalem above my chief joy. 

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诗篇 137:5-6）

“这么早就过来等着了么，孩子？”

像是刻意忽略了门口卫兵把守的事实和刺客来袭的可能性，正在准备今日晨祷的伊玛目转过身去，温和地询问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陌生少年。

晨星寥寥，月色暗淡，纵使自己再年轻个二三十岁恐怕也难以在这样的夜色里准确判断来人的身份。繁复厚重的长袍被夜露浸透，在庭院中央站立的时间过久，老者有些行动不稳。

少年跑上前扶住他，把自己手中的牧羊杖也递了过去。

“谢谢你。”

趁着少年专心帮扶自己的短短几秒，老者终于有了观察对方的机会。

和清瘦颀长的身躯相比有些过于宽大的亚麻外衣用粗绳扎束起来，腰间别着弹弓和小刀，一副年轻无忧的普通牧羊人模样。

“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呢，孩子。”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敌意，相反一种奇妙的亲切感从内心涌现，老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彻底将主导权交给少年，任由他将自己搀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优素福你还真是健忘啊。”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老者颇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只不过一瞬，他终于想起了什么。

 “离晨祷时间还早，孩子，能陪我说说话么？“被称为优素福的伊玛目用遍布刀痕的右手摩挲着放在身旁的牧羊杖。

少年欣然点头，坐定后还不忘从随身口袋里掏出几颗椰枣递给老者。

“还真想在这再多呆一些日子呢，“优素福抬头，望向矗立在庭院一隅的建筑，它灰色的圆顶在黎明前的青黑色天空下毫不起眼，”没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在这里举行晨祷了。“五年前，一砖一瓦，被异教徒破坏的圣所在他的注视下重新登临天际；而五年后，自己又将亲自见证它再度跌落尘世化为瓦砾。

“你就这么肯定吗，优素福？“

“理查的部队驻扎在贝特努巴，离这里不过半天的脚程。如果我还是正值壮年的将领，倒还可以拼一拼，可现在……”

“至少不是最糟的情况。”少年爽朗的笑容在这个情形下实在显得过于没心没肺。

老者却也不恼，在回味了一下小友委婉的“安慰”之后，也随着他一起笑了。

“你说的不错，这里可是耶路撒冷。”

仿佛在对自己的名字做出嘲讽，被冠以“和平”美名的这座城在奶与蜜的应许之地上，写满了火与剑的历史，今天的易主也只不过是这漫长故事中的一个小片段而已。

“那个先知，真的在这里复活了么？”毕竟那个年轻人不惜抛下国王的职责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打着的就是收复圣城的名义。优素福问完，拿起一颗椰枣放进嘴里，灰白的虬须上下抖动着，是对那甜润口感颇为满意的信号。

“我不会告诉你的。”少年促狭地眨眨眼，“再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正如他们相信那名先知从死里复活一样，我和我的子民也坚信着我们的先知在此处夜行登霄获取真理。”优素福起身，拄着牧羊杖缓缓走出凉亭。

天空被即将来临的曙光渲染成紫色，空气逐渐变得温暖潮润起来。

“即使被驱逐出去，也会再回来。‘顽固倔强’这一点，亚伯拉罕的子孙都是一样的呢。“牧羊少年依旧悠闲地坐在亭内，似乎山脚下的人潮涌动和自己毫无关系，”不过这次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子民都在外面等着了，好好去准备晨祷吧，萨拉丁。“

老者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位少年已经离去。

四周弥漫着乳香和没药的馨香，一如两千年前此处所罗门圣殿里的味道。

军情伴随着晨祷结束时最后的祝词急急传来，已不复盛年的战神萨拉丁在得到理查撤军的消息后，只是不停地摩挲着手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牧羊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许久，才露出了如释重负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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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自于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狮心王”理查与萨拉丁的历史故事以及BBC纪录片的相关叙述：

1187年，萨拉丁俘虏耶路撒冷国王居伊和圣殿骑士团团长杰拉德，重新收复圣城耶路撒冷。欧洲震動，導致其第三次十字军东征。1192年9月，雙方签定三年三个月的和约，狮心王理查带著真十字架撤退，約定三年后回来一决雌雄。但两人皆未實现诺言。1193年3月4日，萨拉丁病逝於大马士革。1199年4月6日，狮心王理查戰場中箭後死于伤口感染。（摘自维基百科）

**耶路撒冷的拟人形象参照《撒母耳记》中少年时期的大卫王

因为自己文笔太烂一般很少碰原创，但这次故事森林的主题活动实在有意思就忍不住写了，如阅读体验不佳还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