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有桑

【刀舞】十条遗事（胡同paro）第四回

传送门：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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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碧瓦桐轩月殿开 惊乌绕树空枝外

人这一忙起来啊，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就像是打了个盹儿还没清醒的功夫，浑浑噩噩地就到了星期天。

联谊会的票，一张可以带俩人，粟田口家统共能出四位。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改善伙食机会！一期和鸣狐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在家里翻找可以携带的袋子和饭盒。

出门前，一期回头对骨喰和鲶尾反复叮嘱：

“别打包那带汤水的菜，有茶叶蛋的话多拿几个，多去几个桌上拿，糕点和瓜子花生另装一个袋子，实在不行就塞兜里，晓得唔？”

弟弟们穿着哥哥大一号的黑色外套，里面揣着饭盒布袋，拼命点头，就像两只小企鹅，很是滑稽。

这种打秋风还打包的事儿一般哥哥和小叔叔都是带着药研去干，奈何今天他到数珠丸大夫那儿帮忙抽不出空，只得辛苦他们哥俩，不过终究是小孩子，这等热闹事还是愿意凑上去的。

虽然被偏厚的外衣闷出了一头汗，鲶尾仍然蹦蹦跳跳兴致勃勃地跟骨喰商量着怎么多吃点，丝毫不惧傍晚尚未消退的暑气。

“骨喰你听着，要是真的上白斩鸡，我给你夹个鸡腿，你呢就显得客气一点回敬我一个，这样这桌的俩鸡腿就都归我们了！糕点也是，哦对你别给我夹那个枣泥馅儿的，我不爱吃。”

“……好。”

家中没有长辈是粟田口的常态，留守的弟弟们深知外面环境险恶，都乖乖地在屋里呆着，年龄稍大些的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小的就聚在一起玩玩游戏。

但历史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凡事总有例外。

五虎退养的小花猫不见了，前田和平野自告奋勇出去寻猫。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生火做饭，夜晚倒不显得有多渗人，两个小孩一路小跑到四条胡同口，猛听见小道深处传来几声猫叫。

与四周万家灯火一派祥和的气氛格格不入，四条胡同狭窄幽暗，路灯由于接触不良一闪一闪，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人气儿，颇有几分聊斋的味道；也正因为如此，那几声微弱的猫叫才格外明显。

平野拉着前田，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总算挪到了小奶猫声音来源的院外。

院里有一棵极高的槐树，枝叶繁盛，大有将整个低矮的院落罩起来的架势。黑夜中只见树上一对亮晶晶的猫眼。这只猫出生没多久，应该是在树上玩闹，结果爬得过高不知怎样下去了。

“看样子这家没人，否则也不会放着猫一直叫不管，直接翻墙进去上树把猫抱回来，你说行吗？”平野建议。

前田立刻表示赞成：

“那我在下面搭把手帮你爬上去。”

“这怎么行，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也是你哥哥。”平野蹲下来示意前田骑到自己脖子上。

“快一点，你再磨蹭猫又要跑走了。”

两个瘦弱的小孩晃晃悠悠在墙边儿勉强保持平衡支撑了半天，总算是让前田跨坐在了墙头。

从上往下俯视整个小院，除了大槐树外，满是精心打理的花草。休说这东一株海棠，西一盆茉莉的，墙根还攀着几株牵牛，就连树下的架子都被藤蔓扯歪了。

说白了一句话，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前田，别发呆，快拉我上去。”平野在下面拽了拽弟弟的裤脚。

他们好不容易落地，黑漆漆的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大包平——大包平——”

俩孩子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门发出艰涩的响声，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谁家小人呀？这么不懂规矩，别人家怎么好翻墙进的啦。”

慢慢从屋里走出来的，是一个提溜着大鸟笼还拿着茶缸的瘦高老人，穿着一件熨烫挺括的茶色单衣，整洁干净。虽然面带愠色，但精细和善的五官和堪称清脆的沪地口音实在将原本就没几分的威严又削减了不少。

打个比方，五条家的老头子与其说像鹤，发起火来倒是更像海东青，但眼前这位爷，当是温和灵动的莺雀。

话虽这么说，平野仍是一步走上前将前田护在身后，向老人鞠躬道歉。

“爷爷，对不起。我俩进来找猫，翻墙是我的主意，您要骂就骂我，弟弟是被我拉着来的，不关他的事。”

“爷爷，我也有错，您别只怪哥哥。”前田也跟着鞠躬认错。

见两个孩子说话有礼，态度诚恳，老人脸色也稍稍转晴。

“格么树上的小猫是们你家的？”

“嗯。”

“小东西在我这吵得很，我年纪这么大，又不好上去抓。既然是你们的，上那边房间里去拿把小梯子自己去抱回来，我养的八哥胆子小，看到它吓都吓死嘞。”

老人用手指了指隔壁一间屋子说完，转身准备回房。 

“梯子用好了记得放回去，以后到爷爷这里玩是可以的，但从大门走，晓得了伐。”

“谢谢爷爷！”

见老人进屋关好门，两人才去拿梯子。

这间偏屋光线昏暗，勉强能看到些不常用的杂物放置在一角，应该是不住人的。但床铺衣柜一应俱全，打扫得也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出门时，平野瞥见窗台上摆着一个和老人手中一模一样的茶缸，上面似乎还印着什么，但因为时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

联谊会结束，全社区的年轻女同志们以诧异并略尴尬的眼光目送一位俊秀的年轻会计领着肚皮吃得滚圆还装了一大堆食物的两个半大孩子迅速离开会场。

鸣狐留下来帮社区工作人员清理餐桌，顺便再捞一些漏网的点心回去。

“请问，您是粟田口家的家长吧？” 

正在扫地的鸣狐抬头，是一位头发灰白穿着得体的中年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是三条胡同那家成衣铺的老板，前些天家里老爷子幸好得了您家孩子帮助，要不就真给饿死在店里。我备了一点谢礼，还请务必收下。咱们以后就是街坊邻居，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开口。”小狐丸微笑着，露出略显孩子气的虎牙。

最后鸣狐只好捧着一盒外面裹着上好的细布的稻香村点心走回了头条胡同。

“一期哥哥，今天我和平野去找猫的时候碰见了一位很好很好的老爷爷呢！”

前田掏出老人送给他和平野的大白兔奶糖，很兴奋地跟刚回来的哥哥讲述晚上的经历。

“下次可再不能这样冒冒失失了，告诉哥哥，爷爷住哪儿，明天我上门去谢谢他。” 

“是四条胡同最里面的院子，爷爷还说以后可以去找他玩，应该没关系吧。”

“诶？”一期有些意外。

“四条胡同里的莺丸老师，脾气古怪，据说那十年间被整得很惨，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刚搬来时就听路边热情介绍各家邻居的大爷大妈们这样说。

或许有些人，需要自己去好好接触了解才行啊。一期看着弟弟手中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奶糖，内心慨叹。

“三条家送来的点心。”鸣狐迈过门槛，忙将一盒沉甸甸的点心砸到主屋内的八仙桌上。

顿时屋里传来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深夜的胡同里显得热闹非凡。

“吹的什么风啊这，鹤爷大半夜的又闹事儿啦？”

“你没听见声儿是从头条那儿传来的嘛，得了赶紧睡，明一大早事儿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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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引自《长生殿》第十一出和第三十八出结尾部分

八十年代中国实行的是单休日制度，是没有两天休息的

此外有部分关于某些时期的隐喻，如果有疑问可以在讨论区或者私信问我

tag一般标注新出场刀剑和该章主要刀剑（厚颜无耻）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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